“我饿了,买了水果。”他问话时,并没有想太多,他跟他客套,“你吃吗?”
听到贺品安说了“好”,阮祎才忽而意识到自己失言,更无法处理接下来的状况。
贺品安进了他的房间。关上门时,好像这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了。
阮祎的羞赧首先表现为矜重,他盼望贺品安不要把他往坏里想,他没有想以一盒水果来引诱他。
路过玄关时,贺品安看到他带给阮祎的手提袋,袋子里照旧装着那件烟粉色的圆领衫。看样子,阮祎一次也没有拿出来过。不是说想要带来吗?为什么不肯穿?他看向阮祎的背影,神情却黯淡下去。
他们坐在沙发上,果真这样
尴尬地吃起水果来。
不知怎么,阮祎始终裹着那件大衣。
贺品安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起一颗草莓,冬天的草莓,反季节水果。他吃进了嘴里,却觉得格外甜。
他问他:“剧组里吃的不好吗?”
“吃的很好,但不敢吃太多。”
“你瘦得厉害,何苦饿着自己?”
阮祎一边吃,一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大衣,好像觉得贺品安这话好玩,他很俏皮地一笑:“你从哪里看出来了?”
“你。”他欲言又止,他看了一会儿阮祎,才说,“看你,看一眼就知道了。”
阮祎抿着叉子尖,几乎在他的目光下动弹不得。
想起他上次见自己是三天前,好像撒娇似的说:“可你已经很久没看我了。”
贺品安却回他:“我一直在看你。”他用很低的声音说这话,不知要掩藏什么,无端在这夜里显出暧昧。
阮祎慌张地别开眼,不敢再往他眼里看去。
知道自己使他尴尬了,贺品安的十指别扭地交缠在一起,同他没话找话:“屋里很冷吗?我帮你把空调调高一点?”
阮祎摇头,只好把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,原来里面穿的是一套真丝睡衣,短袖短裤,且短裤极短,阮祎坐下时,裤脚几乎缩到腿根,深色料子下,只瞧见一双白花花的修长的腿。
情形竟比先前还更尴尬。
他却不好就此沉默下去,倒显得心虚似的,便不知所云道:“冷吧?冬天这样穿,膝盖要着凉的。”
阮祎不想他以为自己在媚悦他似的,清了清嗓子,站起身。
“那我、我去换一件。”
他走向不远处的行李箱,行李箱大敞着,里面的衣服被他拉得乱七八糟,他不爱收拾,这会儿让贺品安看见,还有点害臊。
左翻右翻,衣服往旁边甩了一件又一件。
忽然,余光看到什么,赶忙要伸手去挡,却发觉来不及了。
贺品安拿起那件烟粉色的圆领衫,又想起鞋柜上的手提袋。
是妈妈帮他塞进行李箱的,他全不记得了。
贺品安在他身旁蹲下,阮祎怯怯地看他一眼,收回目光,只管装傻。
“你还有一件一样的?”听到他这样问,那声音离自己很近。
“嗯……”阮祎用鼻音回话,软绵绵的。
贺品安甚至不敢扬起声调与他交谈。
“你说你要带它过来。”
阮祎终是忍耐不住地想看看他。他抬起头。贺品安一直在看他。
那双眼里有无垠的风景,那双眼近在咫尺。
“我骗你的。”阮祎用一种留恋的目光凝望他,如凝望一个幻梦,他说,“你不相信吧?再不见你,我会疯掉的。”
如潮涌至,却克制非常。
太近了,才会忍不住亲吻。
他们从未接过这样的吻,好像碰一件易碎品,一缕云,一片冰,一个吐息都是一次伤害。
这吻是无关前提,不计后果的。